找回密码
 注册
搜索
热搜: 活动 交友 discuz
楼主: 斜阳

[原创] 长篇小说------《怪物》

[复制链接]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6-10 19:15:56 | 显示全部楼层
小兵沉默了半晌,还是顺从地去搬棺材板。木料很沉,他搬着有些吃力。踉跄地撞着了一个正在洗菜的中年妇女,她高声大叫起来:“碰着我的奶了,疼死我了我。”便扔下手里的蔬菜,去揉那本来就以丰满得颤颤微微的乳房,使得双乳更加活泼的跳了起来。小兵看了她一眼,觉得自己撞上了她的隐私部位,道歉多余,所以搬着棺材板继续向墙根走去。
     木料散发着一种怡人的香气,这使得小兵不忍心马上将它们放下。虽然说他已经不堪重负,他低着头,痴迷地嗅着木料的香气,看着木料上面那奇诡的花纹。它们的形状像彩云,又像河流,阳光使得它们光彩勃发。忽然,他发现那左右对称的两片牧文,极像他梦中怪物的那双翅膀。他不由得怦然心动,眼前一阵发灰。于是,五彩斑斓的色彩就如同万箭齐发----桔红出来了、跟着是嫩绿、鹅黄、深蓝、浅红........它们像一群鱼儿游到木纹儿上,使那宛若怪物翅膀一样的花纹妖娆夺目。小兵流泪了,他放下木料,为着说来就来的美丽哭泣起来。
     “小海,你怎么又哭了?”刘彦贵出来找人去买几挂粉条,发现小兵正站在墙边哭泣,说
      “你饿了吧?”屋里有馍,你自己去拿。”
      “要是你不喜欢挂孝,就把它摘下来吧。”刘彦贵拍了一下小兵的肩头。
    小兵看着木料,带着一种乞求的口气说:“能送我一块棺材板吗?,它漂亮极了,在狮城我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东西。”
      “快别胡说了,这是给你爷的棺材板,是给死人用的东西。”刘彦贵说到。
      “埋在地下就没他人欣赏了,它会烂在地下的。”小兵接着说
         “这么好看的东西,为什么要埋在地下呢?如果给每个学生发一块该有多好。”
      “谁会带块棺材板上学呢?”刘彦贵一拍大腿说:“小海,你别吓人啊,是不是爷爷的魂儿附在了你的身上了?”说完就去摸小兵的头。那额头凉凉的,他不由得说道:“也不烧啊,你可能是着累着了,回屋睡一觉吧。”说着,就吆喝自己的女人给小兵弄点好吃的,然后让小兵睡一觉。
      可小兵既不饿,也不困,它不需要休息。刘彦贵很想和小兵多呆一会儿,无奈缠着他的事情太多了,一会儿有人向他要这,一会儿有人向他药那,一会有人征询出殡那天需要多少车辆,一会儿有人问他墓碑是用木料还是用石料。他不得不离开了小兵,去忙他的事情。院子里的锯声斧声不断,越来越多的乡亲前来吊丧,可以看出,刘家老人生前人缘儿很是不错。
     小兵哭过了,就接着搬棺材板。午后的天空给人一种坦荡的感觉,广阔而辽源。汗珠像虫子一样趴在每个人的额头或是脸上。小兵觉得柳各庄的的葬礼实在是太热闹了,跟他在电视里看到的农村集市一样,而城里的葬礼比较起来就显得冷清多了。小兵记得楼下的老奶奶去世时,不过在楼前搭了个灵棚,一些亲朋好友戴着黑纱,雇了几辆轿车把老人拉到了火葬场,当天就把骨灰存在了殡仪馆。然后回来招待大家吃了一顿“辛苦饭”,就彻底把一个人打发走了,没见有什么大动静,可见死个人是无声无息的。而结婚则不然,彩车一辆接着一辆,鼓乐喧天。所有的客人都穿着漂亮的衣服,那快乐就像熟透的石榴,裂开乐嘴。以至于给人造成一种假象,好像城市里很少死人,而且很多人都在忙于结婚。有次小兵把这话说给牛东听,牛东不以为然,说:“你可真蠢,你家死了人还要大张旗鼓的宣传啊,死人又不是什么好事,当然应该悄悄处理了。”听他的话,好象死人是一种罪过,而结婚倒是彻头彻尾的幸福。也许正因为如此,对门的刘峰因为失恋而未成家,就正天哭丧着一副脸,好像大家都欠他的债。
      当小兵胡思乱想的时候,他有些思念狮城了。思念他的小卧室和黄昏时在窗户前飞来飞去的鸽子、思念街上形形色色的陌生人流、思念母亲做饭时铲子碰锅沿的声音、思念父母烦心的神色、他不由地叹了口气。
     小兵想到外面去转转,于是他出了刘家的院子。他想去看看忠武,可他不知道泥塘在哪里。这时,一个妇女赶着几只羊走过来,小兵就上前向她打听泥塘的位置。妇女指着前面说:“在那------”。然后愣愣地打量着小兵,为他身上戴着的孝而大为不解,便问:“你是刘彦贵家什么人?”
发表于 2008-6-10 20:44:36 | 显示全部楼层
提读!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6-11 06:52:39 | 显示全部楼层
“我也不知道”。小兵说着便把孝帽子摘下来扔到地上,说:“这是那个女人硬要给俺戴上的。”说话间他又要把腰间的的孝布解下来,这时中年妇女急了,她高声叫道:“你别把孝帽子扔在我家门口,你要不想戴,就给人家老刘家送回去,要不就扔到泥塘那边去,那地方离村子远,没有人看得见。”
    但是她的话说迟了一些,一头黑白花的老母猪已经把那帽子叼在嘴上,并把它像玩具一样玩起来。中年妇女气得踢了老母猪一脚,骂道:“真他妈晦气,快把它放下。”然而老母猪不听主人的呵斥,它叼着这顶白帽子跑进了一家院子。中年妇女在后边紧追不舍,大声吆喝:“回来,快回来。”可是老母猪不听指挥长驱直入地闯进了那个很是整洁的院落。小兵停了半刻,想看看中年妇女怎样把老母猪赶出来。但一想那顶帽子被追回后,说不定还要给自己戴上,就朝南边走了。
      日头西落,天色在傍晚的时候一派温柔。走过许多农房和农田之后,小兵看见了那个黄色的泥塘,泥塘大约百十来平方米的样子,椭圆形状。中间有一片水,有几只鸭子在水面上上游者。忠武舒舒服服的光着身子躺在泥塘边上,满身是泥,仿佛是个泥人。他见小兵过来,就高声叫道:
    “你不用喊我回家吃饭,等太阳全落下去,我就回家。”
    “我不是喊你吃饭的。”小兵走到他跟前,指着那些黄色的污泥说:
    “你不闲他们脏吗?”
     “俺脏不脏用你管?”忠武有些不满意小兵的提问。
      小兵薅了一把草坐在池塘的土坡上。他越发喜欢这个泥猴一样的孩子了。
       忠武在泥塘里打了一个转儿,就像一条泥鳅蠕动一样。他问小兵:“你说我是不是很丑?”
      “为什么要这样问?”小兵问他。
      “因为我小时候————。”忠武用手划拉了一下脸。小兵忙插话说:“你先在也不大嘛。”忠武没有理会,他拍着自己的脸说:“那他们说我长得很丑,说我鼻孔像猪鼻子,还说我走路也像猪。连我妈都说我像猪。”
     “你一点都不难看。”小兵肯定地说:“你如果洗洗干净,穿上漂亮衣服,简直就是小帅哥。”
    “那他们为什么总说我像猪。”忠武有些伤心,说:“他们也不看看自己像什么?我爸爸长得像猴子,他的耳朵最像。买杂货的老太婆像大肥猪,一顿饭能吃两大蒜碗面条,还有开油铺的柳大麻子。我看他就像条狗,见了好人就欺负。还说我像猪,一群小X养的。”
      “所以你就到泥塘来了?”小兵问。
       忠武说:“开始是这回事,因为村子里的猪都在池塘晒太阳。我就来了。可我一来,猪都走了。你说我比猪还丑吗?,不过猪走了,鸭子来了,它们对我倒是挺好的。就是整天叫唤,让人烦心。”
       “你怎么不和小朋友一起玩呢?”小兵笑着问他。
        “他们都不愿和我一起玩儿,嫌我脏。”
        “那上学怎么办?”小兵说你已经过了上小学的年龄了。你不能老是躺在泥塘里,你得进学校学东西。”
        “我要是上学,没人愿意和我在一起。”忠武说:“要是二豆子哥哥在就好了。我不上学,他能教我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你想二豆子吗”
         “当然了。”中武两只眼睛泪汪汪地说;“豆子哥哥和我睡在一个屋里,晚上他老给我讲鬼故事,吓得我都尿炕了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你豆子哥哥长啥样?”
          “他比你长得好看。”忠武比划着说:“他是个圆圆脸,眼睛很大,双眼皮,他的鼻子也不像我这么大,他爱笑。他学习好,大人都说他长大了,肯定会做火箭和飞船。他的脑子使不完。不过他是个豁牙,他还特别爱喝凉水。”
        “二豆子他爸爸呢?”小兵问。
        我爸爸不让我说出去。”忠武说:
        “因为豆子哥哥没有爸爸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人人都有爸爸,你豆子哥哥怎会没有呢?”小兵说。
         “别人都说他是野种。”忠武有些伤心地说:“还有人说豆子哥哥的爸爸是个杀人犯,被枪毙了,说火车站的康疯子就是他爷爷。”
        “啊,就是那个见人就问‘回来了,累了吗’的老头?”小兵颇为不满地说:“你爸告诉我不要理他,我见他可怜巴巴的样子,就答应了他一句,结果他扑过来抱住我,非说我是他儿子。别人拉了半天才给拉开。”
       “对,就是他。”忠武从泥塘里站起来,指着远处的一间房子说:“看见了吧,那个矮矮的土坯房子,就是康疯子的家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他怎么不和村里的人一起住呢?”小兵问。
         “偷东西呗。”忠武挺神秘地说:“人家都说他家房子周围埋着挺多偷来的东西。有电视、有冰箱、有自行车。还有粮食,有油.......什么都有。”
     “谁去偷得东西?”小兵问。
      “ 爷两个都偷。”忠武解释道:“就是豆子哥哥的爸爸和爷爷。”说完又补充了一句;“也不一定是豆子的爷爷和爸爸,反正他们都这么说。”(待续)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6-12 19:45:41 | 显示全部楼层
“公安局为什么不去抓他们?”小兵问。
     “公安局可不管小偷,除非是杀了人,警车就像野狗一样怪叫着来了。”忠武好像很老到。
       “那个人是怎么犯的杀人罪?”小兵小心的说:“就算是二豆子的爸爸吧。”
       “都是他爹教的,他爹就是豆子哥的爷爷,他爷爷好吃懒做,指使他儿子偷东西,人家这家刚宰完猪,一会儿的功夫,猪下水没了。人家那家白天刚买台电视,到了晚上一转眼就不见了。它们就是被豆子哥哥的爸爸偷回家了。开始只是偷吃的东西,后来什么都偷。值钱的东西就卖掉。豆子哥的爸爸没有上过学,可是天天在村里吹牛皮,说自己有学问。他穿的花里胡哨的,别人都不敢惹他。”忠武讲了一通长篇大论之后,学者大人的强调切入主题:“这样下去有好吗?越偷胆儿越大,附近偷遍了,就到外地偷。有个地方叫‘北辰堡’,他就是在那里偷东西的时候杀了人。”
       “他怎么杀的人?”小兵追问道。
        “他去偷一个小卖部,发现门锁着,以为人家没人,就撬开锁进去了。结果里屋有个女人正搂着孩子睡觉,她刚生完孩子,正在月子里,他怕女人去告状就杀了人家。”
     小兵打了一个寒战,觉得脖子后面有个凉风。小声问:“那个孩子呢?”
      “他把孩子也杀了。”因为孩子哭个不停,他怕哭声把外面的人引进来。那孩子还没出满月呢,他砍断了孩子的脖子。“
     小兵一阵抽搐,忙问:“那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?”
       “跟你我一样,都是‘带把儿的’。”忠武回答道。
        “他干嘛要杀了那个孩子?”小兵气愤地说:“孩子又不认识他,况且连话都不会说,他怎么下得了手呢?真该千刀万剐。”
        “他杀完孩子后,就后悔了。”忠武说:“听人说他跟傻子一样,慢慢地走在北辰堡的街道上,两手是血,逢人就问公安局怎么走?他把自己送进了局子里。”
      “那也不能原谅他。”小兵狠狠的说道:他太没人性了。”
      忠武大概是站累了,他冲着远处的房子深深地“呸”了一口吐沫。一副深恶痛绝,深明大义的样子,然后又舒舒服服地躺在了泥水里,柔软的污泥顿时爬满了他的全身,温柔地抚摸着他,他不时的哼上几声,一副自得满意的样子。
     小兵见池塘里的鸭子开始缓缓地上岸了,它们一只跟着一只,间距平衡,在烂泥里“呱唧,呱唧”的叫着。鸭子群大该属于和睦而又讲礼貌的大家庭,小鸭子走在前面,大个的走在后面。他们走成一条直线,很像一条云带。这时,小兵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在迅速膨胀着,泛滥着。
      太阳不知不觉的化为夕阳,它的光线开始泛红,仿佛像一个老人,多喝了几盅酒。它的这种醉态传染到了天边,那里的灰色天空也揉进了一丝红色。大约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晚霞了。晚霞开始只有几缕,但是随着夕阳的沉沦,他们越积越多,最后成了轰轰烈烈的一片红色。而这时夕阳很矜持的下山了。天色骤然黯淡了许多,鸭子的队列整整齐齐的离开的泥塘。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在天空“啾,啾”而过,远处的庄稼一派宁静,热情悄然而逝,凉爽和滋润的气息处处弥漫。这样安静的感觉是小兵十五年来从没有经历过的,他为此而感动不已。
       “该回家了。”忠武边说边从烂泥里爬起来,自言自语地说道:“爷爷的棺材也不知道打好了没有?上供的公鸡也不知炖烂了没有。”
        “你想吃那只公鸡?”小兵问他。
        “当然想吃了。”忠武说:“我最爱吃鸡肉了。”
        “可那是给死人上供的东西啊。”小兵说。
        “上供的东西我见得多了,都是摆设,最后还不都是让人吃了。”忠武歪着头说到。
         他们并非走在回村的路上,小兵又向忠武打听二豆子的妈妈,问她为什么撇下二豆子不管不问呢?
     “我二姑可不是个好东西,别人也都这么说她。”忠武说:“她从小就爱臭美,不学好,整天和野小子在一起勾搭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你知道什么叫勾搭?”小兵找趣的说道:“你才这么小。”
          “‘勾搭’就是干臊事,不干好事。” 忠武走到水边,边洗身上的泥边说:“大人们都说我二姑‘臊’,没结婚就养了孩子,他们还说康疯子的儿子被枪毙时,我二姑哭了一夜,还说要给豆子哥哥的爸爸去收尸呢。”     (待续)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6-13 07:01:22 | 显示全部楼层
“你二姑喜欢你吗?”小兵问。
     “我怎么知道。”忠武说:“她走的时候我那么小。”
     “她现在在哪儿?”
     “在宜安开洗什么中心呢。”忠武说。
     “是洗浴中心吧。”小兵说到。
      “对了,就是洗浴中心。”忠武说:“她现在钱赚大发了,有人说,她出门还带着保镖呢,天天下馆子,喝一种带骚味儿的酒。”
      “什么是带骚味儿的酒?”小兵问。
     “就是外国人喝的酒。”忠武有些不屑地说:“你从城里来,连这也不知道?,外国人都骚得很,他们的酒也有骚味儿。”
         小兵笑了,他捅了一下忠武圆圆的肚皮,却弄了一手泥。他关心地说道:“以后不来泥塘了好吗?”
     “他们要不说我跟猪一样丑,我就不来了。”说这话时,忠武显得很是委屈。
      “别听别人乱讲,你其实很漂亮。”小兵安慰道。
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 刘家的院子里灯火通明,木匠依然在打着棺材。墙角上支了一张桌子,有几个帮忙的人正在埋头吃饭。忠武进了院子,被几个妇女拉进了屋子,吆喝着去洗身子。小兵被神色紧张的刘彦贵喊进了灵堂。灵堂就设在刘老太爷烟气的屋子里,未开电灯,点着一只浸了油的长明灯。灯光格外昏暗,一个面目苍老的守灵人落寞地在灵前打盹儿。而另外一位中年妇女则坐在一条板凳上。看上去有些泪汪汪的。她发现了小兵,就急切地从板凳上站了起来,激动地指着小兵说:“就是他!颜贵,就是他!,就是他扔掉的孝帽子!”
       刘彦贵问小兵:“于小海,你真的扔了孝帽子?”
       小兵点了点头。
      “那猪跑到别人家去了?”刘彦贵继续问。
      “我也不知道是谁家,反正它跑进了一家院子。”小兵说。
       “猪跑进的不是自己家。”那位中年女人带着哭腔说:“那是林建民家。林建民家的院子是好进的吗?”她开始落泪了。
       “好了就把猪宰了吧。”刘彦贵叹了口气,说:“钱由我出。”
       “颜贵,你也知道,我家就靠着头这老母猪来换些零花钱。我知道你也不富裕,还得给豆子治病,到处用钱,可是------”中年妇女吞吞吐吐地说:“我也不容易,我爹冬天死的时候,还欠着一副棺材钱,孩子的爸爸在外地打工,工钱被老板扣着不给,都快一年了。”
      “你不用说了。”刘彦贵有些烦心地摆了摆手,说:“我这里有五百块钱,你先拿着。我去找林建民讲,猪是不是还捆在他家?”
       “是捆在他家。”中年妇女说:“他说让人把孝帽子拿回去,再给他家的祖坟磕三个响头,把猪宰了就算完事。”
       “孝帽子可以拿回来,猪也可以让他宰了。”刘彦贵一晃脑袋坚定地说:“给他家祖坟磕头办不到,他那是欺负人。”
        原来那头猪钻进了林建民家,林建民以富裕和吝啬闻名。与邻居的关系一直处理的不是太好。他说孝帽子会给他家带来晦气。他家经营者一个鱼塘,这一段生意不是太好,他认为是这顶不吉利的孝帽子造成的。中年妇女陪了无数不是,就是不起作用。急得她坐在地上嚎嚎大哭,就差给林建民下跪了。岂料,林建民嫌她大白天跑到他家来哭闹更为不吉利,把他轰出了家门,让家人把猪捆了起来,并说要杀了这头晦气的猪。
      中年妇女无奈,只好求助于刘彦贵。刘彦贵开始还不相信自家的孝帽子被猪叼走了,等到中年妇女说完扔孝帽子的男孩特征后,他明白了,那是于小海干的,而小兵回来后确实证明了这一点。
      刘彦贵去柜子里拿出五百元钱,这时,他媳妇领着穿上了衣服的忠武进来了。她把忠武领到灵堂前,按着忠武的脑袋。说:“给你爷爷磕个头,不磕头今天晚上不许吃饭!”
        忠武看了一眼前面面容僵硬的爷爷,像小鸡啄米似的跪着磕了几个响头。起来后指着长明灯问:“这么黑,为什么不开电灯?”
       “电灯照不到你爷爷走的路。”他妈妈抚摸着忠武的头发说。
        “爷爷都死了,还要往哪里走?”忠武抬头问母亲。
        “爷爷还要走很长的路。”他妈妈温存地说:“我们现在还看不见这条路。”
       “那什么时间能看见?”忠武搂着母亲的脖子天真地问:“这条路有多长?路边有点心铺子吗?”
         “谁知道呢?”忠武的妈妈叹了口气,对儿子说:“快到院子里去吃饭吧,慢点吃,别把衣服上弄的都是菜汤。”然后她转向自己的男人,关切地问:“颜贵,事情是真的吗?”
         “是真的。”刘彦贵答应着,把五百元钱交给那个眼泪汪汪的中年妇女,他说:“你拿着走吧,不够回头我在给你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颜贵媳妇警觉地盯着那五百元钱。
          “林家要把猪给宰了。”刘彦贵说:”咱不能让人家因为咱家办丧事损失一头猪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凭什么宰人家猪?”刘彦贵媳妇嗓门大了起来,说:“我还以为给他家赔个不是就行了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别在爸爸灵前说这事,咱们到外面去说吧!”几个人说完相继走出灵堂。小兵望了一下守灵人,他的嘴角流出一股唾液,不知道什么美梦把他馋成了这个样子 。小兵觉得有股难闻的气味儿朝他飘了过来,他有些恶心,于是也跟着来到灵堂外面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6-14 08:16:05 | 显示全部楼层
“我去林家说理,凭什么杀人家猪?猪又不长脑子,它有什么错!”刘彦贵的媳妇跺着脚说:“这么缺德也不怕报应。”
     “让我去吧。我问问他还想不想让自家孩子将来在村子里抬头做人?”
      “人家才不在乎这个呢。”刘彦贵的媳妇说:让我去,我到了他家二话不说,拿起孝帽子,给他家鞠个躬。然后,就把猪轰出来。我一个女人家,看他能把我怎么样。”
       一直听他们争论的小兵不动声色的走出院子。村子里的炊烟已经稀稀疏疏了,大多数人家已经吃过了晚饭。
       远处不时传来狗的叫声,偶尔也有几声蛙鸣。小兵被小路上的一个农药瓶子绊了一下,他生气的踢了它一脚,使它发出一连串的“咣当”声响。小路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着。因为住家灯火有的投影到路面上,有的因为本身黯淡连屋子也是一片昏暗。别说照耀外面了。小兵径直走向了那个院落整洁的院子,他听见的猪在菜园里痛苦地哼哼着。他毫不客气的推开屋门走了进去。他看见一张红木桌子旁坐着四个人,他们正在表情严肃地吃着晚饭。从他们的表情上看不出这家人有多霸气。男主人见到小兵吃惊地放下碗筷,而女主人则吓的噎了一口饭,她圆睁双眼,捶胸顿足了片刻,这才喘过气来。
      “哪一个叫林建民儿?”小兵玩闹似的发问。
       “我就是”林建民离开桌子走向小兵。
          “你是哪位?”林建民问道。
        “ 你长得确实不怎么样,脸这么长。要是早晨流两滴泪,也不知道晚上能不能落下来?。”小兵用手玩着孝布,像个黑社会的混混。
        林建民气得浑身发抖,他女人则下意识地躲到墙角。林建民抓起一把勺子,再次问:“我和你无愁无怨,你到你是谁?”
       “我是谁,你也配知道?”小兵笑嘻嘻地说完,然后表情突然阴沉下来。他指着林建民说:“小爷我今年十七,因为岁数不够,小爷我大部分时间是在少管所渡过的。小爷我什么都怕,就是不怕死,谁要是让我过不去,我让他死了都不知都是怎么死的。”小兵接着说:“我进去了,我的兄弟们也不会放了你。”
        “我怎么得罪你了,你可别听旁人挑唆。”林建民有些软了。
      “好人坏人小爷我还分得清,不然我也不能在地面上混。”小兵一踮脚,说:“我今天到我叔叔家,对了,就是刘彦贵家。我爷爷过去了,我当然要披孝布了。不过孝帽子我戴着气闷,我去泥塘的路上把它摘下来了,碰巧让一头猪给叼走了,它跑进了你家的院子。听说你说了,要让人把孝帽子取回,把猪宰了,还要给你家的祖坟磕仨响头才算完。”
      林建民听了无言以对,他老婆把两个孩子紧紧的搂在怀中。
      “开始我还不信,这社会上还有这么下三滥的人。”小兵满脸杀气的说道
     “哪里的事----其实----我不过-------”林建民眨巴着眼睛,语无伦次地说:“咱也是倒霉,平白无故的让人家送了一顶孝帽子。不过咱是说理的人,根本没有像别人传得那样,其实也就是闹着玩玩。”
      “你要是这个态度,今天我放你一马。快把孝帽子拿过来,把人家猪放了。至于你家的鱼塘,我嘱咐弟兄们就不给你糟蹋了。”(待续)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6-14 08:25:10 | 显示全部楼层
林建民不由地打了个寒颤,他说:“多有得罪,那个鱼塘可是我们一家的命根子啊。”
      小兵看到大功告成,很有点英雄气概地笑了几声,然而内心却充满了苦涩。他极不情愿地把林建民递过来的孝帽子又重新扣到头上,然后跟着他到院子里去放猪。猪的四蹄被麻绳捆的牢牢的,林建民一丝一扣地认真解着,大概是捆得太紧了,一是解不开,小兵说:“快去拿个刀子来,挑开不就行了。”
     林建民忙说到:“小兄弟,不劳你动手。用刀子一割,这根麻绳就不能用了。”
     小兵算是彻底领教了传说中林建民的吝啬。
      老母猪终于解脱的束缚,它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,十分害怕地跑出了林家的院子。小兵跟在猪后面,也疾步走出院子。他赶着猪在路上碰见了刘彦贵和中年妇女。他们见了小兵和猪都吃了一惊,老母猪见了主人,显得很兴奋,不时的用嘴去拱女主人的裤脚角。
      “把那五百块钱还给我叔吧。”小兵对中年妇女说:“这猪林家不宰了,还给你了。”
      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刘彦贵惊慌地问道:“莫非你把猪给偷出来了?”
        “我从来就不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,是林建民亲自放的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我的老天啊,他能听你的话?”刘彦贵很是纳闷。
         “先别说这事儿了。”小兵接过中年妇女递过来的钱交到刘彦贵手上,见猪被中年妇女领走了,才对刘彦贵说:“我说我打小就是恶棍出身,在社会上有一群小兄弟,他要是把猪宰了,小心家里出事。他就把猪放了。以后在这个村子里,我估计没有谁再敢欺负你家了。因为我说了,你是我叔,并且让他知道了我不是好惹的。”
       刘彦贵不由得“呵呵”了两声。可能是转眼间想到了今天不是值得发笑得日子,于是就收敛起了笑容,叹了一口气说:“他这是属驴的,不打它它就撂橛子。”
      “叔,你记着,对待他们这种人,就得比他们还要很。”小兵吐了口吐沫说:“我不喜欢戴孝,觉得气闷。”
      “已经够委屈你得了,快摘了吧。”刘彦贵说。
       “刘叔-------。”小兵突然问道:“今天早上在车站看见的那个疯子真是二豆子的爷爷吗?”
       “你刚来怎么什么都知道哇?”刘彦贵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不高兴的成分。他说:“谁这么嚼碎嘴子,胡说八道啊。”
        “二豆子他爸爸真是杀人犯吗?”小兵有些咄咄逼人。
        “你不要听别人背后乱嚼舌头。二豆子不是私生子。二豆子现在唯一的爸爸就是我,他没有别的爸爸。”
        从刘彦贵激进的语气中,小兵已经感到忠武所说的是事实。
        小兵进了刘家院子,发现中武正坐在地上呜呜的哭着。他因为偷吃了那只上供的鸡,遭到了母亲的打。其实供品不是不能吃的。而是需要经过祭典后方可入口。然而嘴馋的忠武却打破了这个规矩。这边刚从灶上捞出鸡,未等凉透了端上供桌,只出去了一会儿的母亲回来后发现鸡被啃的残缺不全。鸡除了还有一双爪子外,头和翅膀已不知了去向。忠武知道惹了祸,所以躲到猪圈的后面寻找庇护。然而还是被母亲发现了,揪出满手油污的忠武,用木板狠打他的屁股,打得他嗷嗷嚎叫。别人上来劝架,说孩子小,不懂事。不知道供品的用途,就饶了他吧。母亲则才停了手。忠武却依然哭个不停,因为母亲刚才下手确实有点重,他的屁股上已经起了道道红膦子。他觉得这顿鸡吃的太窝囊了。干脆就把气撒在院子里的一棵果树上,“你们都是贱货,都是棺材囊子,凭什么站在我家院子里,还得管你们吃,管你们喝,也看不见你们结出几个好果子。”
     他的话把打棺材的木匠逗乐了。小兵也跟着笑起来。
      刘彦贵把小兵去找林建民的事说给媳妇,她也跟着变得喜庆起来。刚才她所以对忠武狠了一点,也跟这件事有关系。这下事情解决了,她便感谢小兵,忙着为他张罗饭。问他能不能吃辣椒,喝粥要不要放糖,把小兵当成了功臣,使得小兵有些不自在。感谢完了小兵,他又觉得对不住孩子。于是就拿起个苹果走到忠武跟前,擦去忠武的鼻涕说:
      “以后听妈妈的话,妈妈就不打揍你了。你知道吗,那只鸡是给你爷爷上供用的,爷爷要走很远的路,不吃点好东西怎么会有力气呢?”
       “爷爷不会再张嘴了,他怎么吃?”忠武争辩着,却不忘记接过那只苹果。
      “你这么小还不懂,等你长大了,自然就明白了。”小孩子自然好哄,一只苹果就让忠武把刚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。
       “饭后,小兵觉得又有些累。于是就由中武领着回屋睡觉。他睡在二豆子的那张床上,床上贴着拼音字母和乘法口诀表。床前的书桌上还散落着一些纸页,上面大多是铅笔素描。有长发飘飘的女人,也有白发苍苍的老翁,还有稚气未脱的孩子和方头大脑的人物。忠武告诉小兵,二豆子闲的时候特别喜欢画画,村里的人怕事让他画遍了。他画了人家还常常拿给人家看,问人家像不像。要是丑八怪说不像自己,二豆子就高兴。他觉得自己把人家画对了,要是漂亮人说是自己,二豆子就把画撕了,因为人总是把自己看得比现实中要好得多。小兵一看这些画,他感到二豆子就站在他跟前。他的那双眼睛即有神,又透露出一丝忧郁的神色。他相信他会和自己成为最好的朋友,就像和牛东一样。
      忠武按小兵得嘱咐关了灯,不过黑暗并未笼罩他们。院子里的灯光明显的透进窗子,而锯声,斧子声和人语声不断,看来刘家这个夜晚肯定是个不眠之夜了。忠武不停地翻身,叹气和放屁,最后他说要出去喝水。便光着脚下地,小兵想了想家里的事,就睡着了。
      一阵嘹亮的哭声,把小兵惊醒。他睁开眼睛,发现天已经亮了。不过天色给人一种灰蒙蒙的感觉。忠武歪着身子冲着墙睡得正甜。小兵已经想不起来昨晚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。哭声发自于一个女人,那哭声给人一种很说不清的感觉,小兵打了个盹,穿上衣服走到院子里。到处是雾,果树在雾中像幽灵一样颤颤欲动,仿佛被施了魔法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6-15 18:45:19 | 显示全部楼层
有一个人在雾中大声咳嗽,而另一侧的哭声则有增无减。小兵朝屋外走去,他看见了一口白花花的棺材,它在雾中看上去很臃肿,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。在棺材一旁使劲咳嗽的是木匠,他大约是感冒了。直到这时小兵才发现哭声来自于灵堂。于是他朝灵堂走去。一进门他首先被一个旅行包绊了一脚,他咧切着爬起来。看见一个穿米黄色外套的女人,她哭的一抽一抽的,刘彦贵的媳妇正在试图将她拉起来。小兵毫无同情的坐在地上看人家哭。刘彦贵则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。小兵觉得灵堂的空气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,使得他有些反胃。于是他又走向院子,木匠师傅正在一口一口的吐痰。
      “那个哭得女人是谁?”小兵问。
        “刘老爷子的干闺女。”木匠说:“叫刘洪文,原先也是这个村子里的,嫁到外地大概有十来年了吧。”
       “她怎么哭得这么厉害?”小兵问。
        “她有委屈呗,见到刘彦贵她的泪一时半时完不了。”木匠的话里有话。
        “这个棺材怎么这么难看?”小兵说。
         “还没有上油漆呢。”木匠说:“等上完油漆就好看了。”说完他又吐了一口痰。然后自言自语说:“就是漂亮又有能怎么样呢?最后还不是要埋进土里。”
       “哦” 小兵随声附和着。
       哭声终于停止了,小兵长长的舒了口气。很快刘彦贵的媳妇搀着那个女人走了出来。她手中提着刚才绊倒小兵的那个旅行包。由于有雾和相距稍远,小兵看不清她的脸。只觉得她很瘦,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。
    她被领到里屋去了。
    刘彦贵面色苦楚的走过来。
    木匠若有所思地看着他。
     “关胜-------。”刘彦贵叫着木匠的名字,说:“你说洪文咋知道俺爹没了?是谁向她传得信儿啊?”
      “你原来不打算让她回来呀?”关胜咳嗽了一声问道。
       “她回来干什么?一个干女儿,好说不好听。”刘彦贵叹了一声。
        “这么多年了,都有家有业的,你就别那么计较了。”关胜擤了一把鼻涕,说:“她那个样子,开始的时候,我都没有认出她来,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。”
      “ 唉!”刘彦贵叹息了一声。
        “颜贵,你要是觉得她住在你家不方便,就让她住到我家来吧。”木匠说:“反正我家有的是空房子,被褥都是现成的。”
        “算了。”刘彦贵一仰脖子说:“她是回来奔丧的,当然得住我家里了。”
       “你的哥哥和姐姐能赶回来么? 关胜说:“这种鬼天气,中午能把人烤死,明天要是不发丧,你爹可拾不起来了。要是冬天还好说,撂上个十天八天的没有事,不过就是破费点儿罢了。”
        “大哥可能回不来了,这次他去北京给豆子验血型,路费都是我出的。你想想,去趟北京的路费都拿不出来,他太困难啦。”刘彦贵说他也是刚刚回的家,接到我的电话,顶多哭上一场。他早就给我撂话了,说爹死了,他就不会来了,反正在哪里哭都是一个样。
       “这哪像长子说的话!”关胜愤愤不平地说:“就这么一个爹,又不能多死两回,该好好发送,就得好好发送,还这么斤斤计较,这种儿子有和没有一个样。”
       “也不能这么说。”刘彦贵说:“这次见到我大哥,心里也不好受,他下岗快两年了,一份工作也没找到。大嫂又三天两头的习惯性流产,他的头发都白了一大半了。”
      关胜不由得“啧啧”了两声,说到:“他穷,可他还穷找乐。怎么能让老婆三天连头流产呢?真是自作自受!”
       刘彦贵的脸就有些尴尬了,仿佛让嫂子流产的不是大哥而是他本人一样。他努力为大哥开脱,说:“那种事是越乱越心焦,越出乱子。”(待续)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6-15 18:50:52 | 显示全部楼层
小兵有些浑身不自在,因为他已经听懂了八九分。刘彦贵接着说他在洛阳的大姐,也说不准回来还是不回来。反正等到明天早晨,来与不来他都要发送。关胜听完刘彦贵的话放心地说:“你这么想就对了,该出殡就得出殡,俗话说入土为安嘛。”
     有人来找刘彦贵,说是门口太窄,灵车进不来。问可不可以拆一段篱笆。那样路能变得宽一些。
     太阳早就出来了,可是它被致命的大雾包围着,所以难寻它的光彩。
     小兵问木匠,这样的大雾是不是大雨的前兆?木匠说,恰恰相反,“俗话说‘早晨雾蒙蒙,中午热死人’,等到上午十点来钟,雾气会一哄而散,那太阳一旦出来就灼热的非同寻常。而真正的暴雨来临之前,天空倒有时格外的晴朗。”
     小兵对民间的气象判断发生了兴趣。于是继续询问有关内容。可是木匠对此兴趣不高,他简单的敷衍着,然后说自己肚子饿了,要去灶房吃点东西。小兵看着他慢慢地进了灶房。
     刘彦贵安排好了拆篱笆的事,又返回院子里。这时,他媳妇安顿好了刘洪文,也来到院子里。两口子不约而同地走到棺材旁边,默默地望了一阵子。
      “你给她捎信儿了?”女人带着一种怨恨的口吻说。
       “冤枉死我了------。”刘彦贵叫道:“我也纳闷儿,她是怎么知道的?是谁给她通风报的心儿啊。”
       “她如今这个样子-------。”女人有些醋意,说:
         “你心疼了吧?”
        “她又不是我媳妇,那轮得到我心疼呢。”刘彦贵努力地辩解着。
        “我看出来了。”女人声音有些发抖。“你是心疼了,她在灵前哭的时候,你的嘴唇都在哆嗦,你什么时候心疼过我?”
        “净胡说,我怎么心疼她了?” 刘彦贵有些着急。“他又不给我捂被窝,又不给我端洗脚水,我凭什么还要心疼她?”
       “你说‘还要心疼’。说明你过去心疼过她。”
         女人咬文嚼字,不依不饶地说:“这么多年了,你还是没有忘了她。她也没有忘了你,我算什么啊?”女人的眼泪流下来了。
        “好了,我先在就把她打发走,反正她也哭过了。”
         刘彦贵煞有其事地朝屋里走去。
         “人家好心回来奔丧,咱要把人家撵走,还不让人戳脊梁骨呀。”女人终于鸣金收兵了,说:“算了,让她住下吧。她也好借着这个由子好好地哭哭,谁让她当时主动离开你呢?这可怪不得别人,不过你可别老跟在她的屁股后头,到时别说我不给面子。”女人说完擦干了眼泪,转身去忙别的事情了。刘彦贵呆呆地站着,用手摸着棺材,自言自语道:“人怎么过的都这么不顺心呢?”
        小兵不知道怎样安抚这位他已经熟悉了的旅伴,于是就莫名其妙地说:“这雾可真大。”
      刘彦贵无精打采地说:“那些好日子都让谁占着了?”
      “也许是让小动物们吧。”小兵灵机一动,说:“比如猪吧,它天天都高兴,吃完了东西就睡。再比如猫吧,就喜欢腥味,整天得眯着个眼睛。还有狗,早上和晚上还能跟着主人到公园去...........”
      “你可真能安慰我。”刘彦贵的眼睛开朗了一些,他说:“你说的那是城里的猫,它不用逮耗子,比不上乡下的猫辛苦。城里的狗才会去公园,乡下的狗得给主人看家,哪能随便离开呢?不过城里的狗也没个狗样,它一天到晚摇头晃脑地跟着主人,简直就是奴才。说来说去,猪倒是本分一些,可它们哪个能逃过那一刀呢?”刘彦贵越说越丧气,仿佛突然间明白了所有的动物都难逃劫数,因此更加长吁短叹起来!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6-16 20:29:02 | 显示全部楼层
木匠咂着嘴从灶房里出来了,他在灶房里喝了碗粥,感觉很好,便招呼刘彦贵也进去喝。刘彦贵答应着,拉着小兵一起同去,灶房的桌子旁坐了几个人,都不是刘家的人,大家都在专心的喝粥。喝的“呼呼”直响,仿佛像刮风一样般。有个人喝粥的同时,还不停的吧嗒嘴,这让小兵实在无法忍受。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一碗,然后去看忠武是否睡醒了。他想跟着忠武到泥塘那边去坐坐,或者让他领着去看看康疯子的屋子,他不想呆在刘家看奔丧的的人的表情,太让人压抑了。
      忠武仍然睡着。小兵上前去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屁股,他含糊不清的“嗯”了一句,然后翻了个身,眼皮一眨一眨的翻动了好一会儿,才睁开眼睛。他看着小兵,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。他说:“刚才我有点发懵,忘了你是谁了。”
      “现在想起来了吗?”小兵问。
       “想起来了。”忠武从床上坐起来,他问:“我爷的棺材打好了吗?”
       “打好了,就等着刷漆呢。”小兵回答道。
        “我告诉你吧,我昨夜做了个梦。”忠武颇为神秘地说:“我梦见在爷爷的棺材旁玩,正玩着,我听见爷爷的棺材里面有动静。以为爷爷又活了,谁知从棺材里飞出一个奇怪的东西,不是鸟,但是有翅膀,那羽毛可好看了,金光灿灿的。”
        小兵的心剧烈的跳了一阵,仿佛自己最珍爱的东西被人家霸占了。他十分伤心地问:“那只怪物驮着你飞走的吗?”
        “那倒没有。”忠武说。
         小兵的心理略微觉得安慰了一些。
         那怪物扑楞着飞了起来。带着一股风,它越飞越高。最后飞的看不见了。”忠武拉着小兵的胳膊,说:“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,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它."
          “你怎么会见过它。”小兵自言自语地说:“它是梦里的东西。”
       “我得去看看爷爷的棺材。”忠武说:“看看爷爷的棺材里有没有那个怪物留下的宝贝,它昨天夜里在那里呆过。肯定留下了什么东西。”
       忠武穿上鞋子,飞快地跑进院子,小兵站在前面看着他。忠武像只兔子一样翻身进了棺材,大约过了三四分钟,他举个什么东西高兴地跳了起来,小兵的心在一次刷的抽搐了一下。
       “你看,我捡到了它的羽毛。”忠武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。他惊喜万分地说:“它确实来过爷爷的棺材。”
      小兵定睛一看,是片小小的羽毛,有个小手指头那么大。褐色中带着鲜润色和凝色,以及接润的红色。看上去凝重幽蓝,无比斑斓。
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| 注册

本版积分规则

QQ|Archiver|手机版|小黑屋|醉里挑灯文学网 ( 苏ICP备15038944号-1 )

GMT+8, 2024-5-8 05:54 , Processed in 0.030022 second(s), 8 queries , File On.

Powered by Discuz! X3.4

Copyright © 2001-2021, Tencent Cloud.

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